斯姆哈纳
年8月,中央电视台和《北京日报》都对地处祖国最西端的帕米尔高原斯姆哈纳边防站作了报道。“斯姆哈纳”系转译自维吾尔语,柯尔克孜语本为则木喀纳。斯木哈纳乃笔者旧游之地,从乌恰县吉根乡政府骑马往西南走十几公里,便可到达斯木哈纳边防站。
记得大约是年的秋天,笔者由一位柯尔克孜族牧民做向导,从当时还叫吉根公社的机关所在地出罚,绕道往西走一段路,往南爬过长满了草的陡峭的达坂,再往东南行,便到了斯姆哈纳边防站。途中,头上有滑翔的雪鸡鸣叫,地上有肥胖的旱獭立在洞口观望。旱獭一见有人出现,便迅速缩回到洞口内。在向导的马之后,尾随着一只耷拉着尾巴的狼狗。那狗的毛是灰色的,与其说是狗,不如说像狼。总之,笔者颇不寂。
当时,斯姆哈纳边防站虽然已搬到了克孜勒苏河之北,但寞地到了边防站。站上的同志为了满足来访者看看边境那边的愿望,还是带着笔者到河南岸的老营房去了一趟。据他们介绍,可惜那天有雾,能见度太低,不然,用望远镜可看到苏联(吉尔吉斯斯坦)那边边防站营房的马号、马匹,连马鬃的毛色,以及洗衣妇活动的情况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斯姆哈纳边防站建立在荒滩上,如今,边防站竞出人意外地盖起了漂亮的两层小楼房,而且引水种树,开辟了西陲公园“小西湖”。这反映了边防战士们以驻地为家乡的生活情趣和乐观主义精神。
在斯姆哈纳边防站或者说吉根乡的北面,有克孜勒苏自治州最有名的夏季牧场——玉其塔什大草原。玉其塔什大草原是“三块石头”的意思,它以地处三座大雪山之间而得名。玉其塔什海拔三千多米,方圆约有多平方公里。这里地阔坡缓,土地肥沃,水足草茂。牧草多为针茅、狐茅,密度大质量好。牲畜在这儿放牧增膘快,产奶多,奶汁浓。因此,每年夏季到来,人们都爱到这里来喝马奶度夏。
柯尔克孜牧民非常好客,不管您走进哪座毡房,是相识还是陌生,主人都会热情地用富有营养的马奶酒、鲜奶、酸奶、马肉及面食来招待您。白天,您可以看日出,采野花、观瀑布,晚上,您可以听弹考木孜、奥孜考木孜,听讲“交毛克(故事)。蒙蒙细雨后的早晨,你可上山采蘑菇,一会儿就可采摘一大口袋。如果远方的客人有机会看看,那他恐怕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儿比渤海之滨的北戴河并不逊色。”
假如您是一位善于细心观察的人,那您会发现,在毡房内的花毡、囊袋、壁挂、墙围上,柯尔克孜牧民大量使用各种图案纹样来装饰美化自己的生活,不仅能看到飞禽走兽、昆虫动物、自然现象、兵器工具和生活用品的形象,而且能看到反映萨满教和佛教的遗风。如莲花纹、古钟纹、铃形纹,当然和佛教有关。换句话说,草原的一座座毡房,实际上都是柯尔克孜族工艺美术的陈列室和不用发掘便可见到的文物。
在各种图案中,山鹰纹是最为普遍使用的。因为萨满教把鹰视为神鸟。柯尔克孜族曾长期信仰萨满教,后来虽然皈依了伊斯兰教,但是,信仰萨满教的一些习俗至今仍然存在。笔者在克孜勒苏自治州的不少地方,都见过所谓圣石、圣树和圣地。对柯尔克孜族牧民来说,这些圣物是不可亵渎的。
在阿图什的喀拉峻,有人动了一个石头堆子上的石头,后来得病而亡,柯尔克孜族老乡就认为是由于触犯了神灵而遭到了惩罚。在乌恰县黑孜苇公路的北侧,有一小片地方有泉水和灌木,被视为圣地,曾经遭到几个外国人的破坏,破坏者也受到了神灵的惩罚。在阿图什,骑马从阿湖乡到吐古买提的必经之地,是一个叫堂格塔尔的峡谷。堂格是银元的意思,塔尔是狭窄的意思。
这条长约六七十米的峡谷,窄得只能走马,而不能行车。在这条狭谷之外,北面东侧山脚的平台,有一棵独生的柳树,被认为是圣树,常有柯尔克孜族妇女往树上挂红布条,祈祷,以企赐福。再者,柯尔克孜族人往往不加区分地将腾格里(天,天神)和库达依(真主)这两个词相提并论。而这与伊斯兰教对教徒要求的“除安拉外,再无神灵”的宗教信条是不致的。看来,由于历史、民情等各种状况的不同,对同一种宗教,不同的民族自有不同的信法。
笔者曾不止一次地到过设在自治州边境地区的若干边防站。这些边防站一般都设在海拔米左右的地方。有的条件较好,附近有较多的柯尔克孜族牧民居住。有的条件较差,甚至由于山高沟深,日照时间短的一天只有四小时能见到太阳。边防站给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两个特点。一是对从山下上去的客人都十分热情,二是指战员与柯尔克孜牧民亲如一家。
柯尔克孜牧民常常在军营与战士同看电影、打球,赶上饭时则一同进餐。柯尔克孜牧民挖水渠或者遭雪灾后抢救牦牛时劳动力紧张,也常常得益于边防站指战员伸出的友谊之手。而牧场上的牧民和民兵,则都是边防站的耳目和助手。
笔者看到,在有些边防站附近,长有各种药材。锁阳、甘草、麻黄、手掌参和青兰草等等,唾手可得。青兰,柯尔克孜人当茶饮,芳香扑鼻,治疗喘症。一次,在乌恰县的乌合萨鲁开草田轮作现场会,一位边防站的同志随手拔了一棵手掌参,告诉笔者:“你看,长大了就像一只小孩儿的手。”笔者一闻果然是人参的味儿。但由于海拔高的关系,有些蔬菜在县城附近长得特别好,而在有的边防站种菜则较为困难。如在托云口岸的一位战士告诉笔者,他们种的白菜长到一揸长就开花了。更新奇的是,有一年冬天,笔者曾在哈拉峻的阿额孜农场看到自流井的水流入水渠后,水汽竟凝成了雪花,落在了水渠的两侧。这与人们通常所见的从上往下飘落的雪景相比,是多么的不同啊!有一年五月份,笔者骑着马去某边防站时,周围虽然没有树,但却听到一片蝉鸣之声。不折不扣的是蝉之特大合唱。原来,这儿的蝉都生活在草丛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