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白癜风医院排名 https://jbk.39.net/yiyuanzaixian/bjzkbdfyy/nvxbdf_zx/wj5g7c3/原创作者:胡开礼
图文编辑:阿拉善未来文化艺术传媒
贺兰山以西
题记: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艾青
贺兰山以西是一个广义的地理概念,是一片广袤的土地,有高山、有大漠,有戈壁,有草原,也有良田,还有我可亲可敬的父老乡亲。这就是苍天般的阿拉善,我的家乡,一个极为神奇的地方,一个极具传奇的地方。
之三:
巴彦浩特,我翻阅你的前世今生
巴彦浩特,一座依偎在贺兰山下的小城,像个温顺的驼羔。
巴彦浩特,一座扼守在西部关隘的要塞,像个手握重剑的将军。
我多少次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想翻开厚重的你,仔细阅读你真实的容颜,阅读你的辉煌和传奇,阅读你的兴起与衰落、阅读你的古老与现代,阅读你的风雨沧桑,阅读你的喜怒哀乐、阅读你的色彩斑斓。但我却一次次的止步不前,我颤抖的手,无法打开你书写了多年的兴衰更替和洋洋洒洒,我惶恐于你的厚重和丰腴,惶恐于我的无知,我怕我无法真正走进你,读不懂你。
这是一本厚重的书,一本神圣的书,一本充满历史传奇的书,也是一本涂满现代色彩的书。这本书从公元开始书写,到今天,已经快年了。
前世
-定远营,一段悠远的厚重
其实,定远营的影子,还可以追溯到更早更远的汉代。
相传汉代名将班超出使西域时曾经在此驻扎。朝廷因为班超畅通丝绸之路有功,封班超为定远侯,他所驻扎的营地便称为“定远营”了,其实,那只是一个临时停留的营盘,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城池。
而真正成为城池的定远营,是从大清王朝开始的。
年,阿拉善和硕特旗第二世旗王阿宝奉调征讨青海和硕特部罗卜藏丹津叛乱,因功晋爵多罗郡王。当时,清廷认为“阿拉善辖地贺兰山之北,乃朔方之保障,沙漠之咽喉,圣心轸念山后一带,切近宁城。”于是,便将此地赏于维护边疆稳定有功的旗王阿宝修建城池。为此,朝廷还命工部侍郎通智与陕甘总督岳钟琪进行实地查勘,形成《建城方案报告》上奏朝廷。报告中说:“贺兰山后,葡萄泉一带水甘土肥,引导诸泉,亦可耕种。兼之,山险挺生松柏,滩中多产红盐,且扼瀚海往来之捷路。控北塞七十二处之隘口,在此修建一城名曰‘定远营’,……借以保障边远与内地联络畅通,安定和睦。”这也许就是定远营建城和命名的真实原因吧。
年,大清王朝准奏,定远营正式开拓造城工务。历时3年,至年定远营城基本落成。
从此,天下便有了一座定远营。一座镇守边疆、安定联络的战略城池,一座扼守西部地区的军事、经济、通讯的重镇要塞,一座演绎了许多故事、绵延了近年的边陲小镇。
当时,就有人作《赞定远营楼赋》,赞颂定远营。
塞上黄鹤楼,寰下南天门。天高地运升,地阔天福临。
登高眺西域,翘首望瀚海。千里定远营,万方安邦成。
我曾在阿拉善博物馆的一幅定远营建城图前久久驻足凝视,这是一座怎样的城池啊,它倚山而建,高低错落,气势轩昂,城墙高大坚固,城门巍峨壮观,南城门外侧门楣上书三个大字“定远营”。紫红色的城门,颗颗金色的铜钉,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闪耀着王权的威严和辉煌。
以上都是正史所记,其实,演绎有时候似乎更有趣。关于定远营的建城,有三个古老的民间传说。一曰:一点妙城主。相传,阿宝王爷与众随从为建城选址来到贺兰山脚下的定远营,看到这里流水潺潺,草木葱茏,东有高大雄伟的贺兰山庇护,后有营盘山倚靠,是个风水宝地。这时,有个幕僚对王爷说:王爷你看,前面这三条清洌洌的小溪,如果修桥通路,岂不是一个“王”字吗,如果在咱们站的地方修建王府,这可就是画龙点睛的一笔啊,王爷,您就是这片草原的“主”人啊。王爷一听,大喜,随命在此地建城。实际上,这既是一个神奇的传说,也是定远营城市结构的真实存在。
二曰名副其实“卧牛城”。这既是说定远营城是一座仿牛头而建的城池,又有传说天界的一头仙牛下凡化作了定远营。三曰“梦”成定远营。相传王爷在梦中被一头野公牛吸引着来到定远营,在高人的点化下,在此地建设了定远营城。
这些有趣的传奇故事,让定远营多了几分神秘,多了几分传奇,因而也多了几分吸引力。
定远营建成后,历经九代十王,一、二百年的经略,逐渐扩展,规模渐趋宏大,功能越发齐全。最盛时,城内建有王府,花园、寺庙、官员贵族府邸等。花园中依次建有绣楼、马王庙、观景台、娘娘庙、长亭、怡心亭等建筑,以供王爷、福晋以及府人观光休闲。寺庙叫延福寺,是王爷的家庙,属藏传佛教的黄教,是阿拉善八大寺之一。年,清帝乾隆御赐寺名,并赐用满、藏、蒙、汉四种文字书写的金字匾额一副。
也许是阿宝王爷的功绩,也许是戍边守土的需要,那时,阿拉善旗的地位是比较高的,直接归属清朝理藩院管辖。当时清政府还采取恩威并施的抚绥政策,让满清皇族与阿旗联姻。阿拉善旗的九代十王中有七代都是满清皇族的驸马。蒙古王爷和福晋会频繁的往来于北京和阿拉善之间,也就带来了京城地区的先进文化与营造技术,甚至直接带来京城的建筑工匠,仿北京的四合院建筑为官员贵族建造府邸,特别是王府,是按照北京王爷府的规制建设的,因此,民国时期定远营就有了“塞外小北平”的美誉。邓小平同志曾说过:“20年代,我从苏联回国,经过蒙古国,到过定远营,那可是个好地方,一座了不起的城市。”
定远营的建筑既体现出了清、蒙、藏、民国等各地各代不同的建筑风格,同时又体现出了多种宗教信仰的共融共存。其实,阿拉善历史上始终是一个以蒙古族为主、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宗教信仰也呈现出多样性和包容性。想想,数百年来,在这片土地上,其实也有过金戈铁马,也有过烽火狼烟,但更多的还是守望相助,繁衍生息,和谐共生,才有了今天的安定祥和,繁荣昌盛。
出定远营南门,有一条笔直的大道,这是当时的主街,也就是那条穿过三条小溪的街。三条小溪清丽脱俗,从而成就了诗人李季笔下三个美丽的姑娘的诗句。街道的两边,有数十家商铺,酒肆饭馆、杂货铺子的招牌和旗幡高高的悬挂在店前,针头线脑、柴米油盐酱醋茶等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祥泰隆的门面尤其显得气派而阔绰,掌柜和伙计都笑意盈盈地迎接着每一个或穿长袍、或穿短衣的顾客。这是当时定远营里最大的一家商号,曾经分号遍及全国,此时,你完全看不出他日后的衰落。
往西去,是王府的西花园,也是手工业作坊的聚集地,说聚集,实际上也没有几家铺子。铁匠铺的炉火在风箱的鼓动下,呼呼地冒着火苗,一大一小两只打铁的锤子叮叮当当的响着。银匠铺、铜匠铺、毡匠铺、皮匠铺、泥瓦匠铺,也都敞开了门,边忙着手中的活,边满脸堆笑地等着客人。
那个天气略有些阴的下午,我陪一位远方的朋友,走进了定远营,走进了王爷府。我们穿过一个又一个院落,仿佛穿越着年的历史,我在那灰瓦白墙间寻找着历史的痕迹,在屋顶绿色的琉璃上轻轻地拂动历史的浮尘,在一块又一块磨出坑洼的地砖上,寻觅着前人或浅或深、或正或歪的足迹;在一座又一座院落里倾听这里曾经的欢歌笑语,亦或是悲悯泣哭。在这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院落里,曾经有过怎样的宫廷争斗、真情假爱、阴谋阳谋。我和朋友都浅言轻语,生怕惊动了年来守候在这个府邸里魂灵,不管他们是怎样走进历史的,我想他们都应该得到安息。
延福寺的香火依然袅袅娜娜的,薄雾轻烟一般。进进出出的喇嘛永远满脸的安详,大殿里舒缓而淡定的诵经声,听起来让人心生安定,波澜不惊。转动一个个经筒,消除我们前世的罪孽,也祈福我们的家人平安吉祥。那口乾隆年间的大钟鸣响了,声音浑厚而悠长,在定远营的上空回荡着,缭绕着,久久不绝,是祈福、是警醒,还是让人心稳性安。
在王府的东北角上,还遗落着一段建城时的夯土城墙。这城墙,依然高大宽厚结实,但历史的沧桑却布满墙体,或风雕雨蚀,或枪击炮轰,让它已经满目疮痍。这城墙,真实地记录着那时人们建城的艰辛,也忠实的记录着定远营曾经遭受的劫难。年,陕西回军匪首马正和、于彦禄围攻定远营多日;年,陕西匪首白彦虎、马化龙袭击掠夺定远营,烧毁了王府西花园;同年,悍匪董志远率八千匪徒袭击定远营,掘了王府的老陵,毁了寺院别墅,掠夺财产无数。
“古塞名王府,森森万木青,地形连朔漠,国论弛藩屏。世觉天亲贱,兵荒互市停,凄凉逐客令,十口已伶仃。”
而今当我抚墙而立时,无限感慨油然而生,这就是历史,这就是积淀,在这断壁残垣中,它蕴涵了极其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让我们后来人去探寻先人的足迹。
年,定远营被国务院确定为全国第六批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今生
-巴彦浩特,一个富饶地方
年9月23日,伴随着祖国解放的隆隆炮声和天安门前即将升起的五星红旗,阿拉善旗第十世王爷达理扎雅下令旗保安队打开城门,率领文武官员站在城门口迎接解放军的到来。阿拉善和平解放了。从此,定远营翻过了他的前世,翻过了他的旧貌,迎来了它的今生,换上了他的新颜。
我曾在盟档案馆的走廊里看到过镶嵌在玻璃框中的西北军政委员会主席彭德怀当时给达王的书信复印件,为达王的深明大义而感动,正是他的起义壮举,阿拉善得以和平解放,才使定远营免遭战火,生灵免遭涂炭。
年10月6日,经西北军政委员会批准,“定远营”正式更名为“巴彦浩特”,意为富饶的城市,寓意多么美好和深远。以后,虽然阿拉善旗的行政区划几经变化,但巴彦浩特却始终是阿拉善左旗政府所在地,年,阿拉善建盟,巴彦浩特又升格为阿拉善盟盟府的所在地,成为阿拉善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新社会、新生活,新机遇,为巴彦浩特的发展注入了新活力。人口成倍增长,城市规模逐渐扩大,有了南大街、新华街、南梁街、西花园街;医院、学校、电影院;有了百货商店、新华书店、东方红广场;有了楼房、汽车、红绿灯;还有公园、广场,以及著名的代表驼乡的骆驼雕塑,高高的耸立在一进市区的十字路口。那是一峰健硕的公驼,奋蹄扬鬃,双峰直立,头颅高昂,既是骆驼精神的体现,也是阿拉善精神的最好诠释。
城市在快速的发展着,巴彦浩特早已不是原先的那个定远营了。
在这快速发展中,一些新的东西诞生了,一些过去的东西消失了,那个“先有祥泰隆,后有定远营”的祥泰隆就在这发展中,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八卦泉、桦树林也消失了,代之而起的则是以营盘山、三个人工湖构成的生态公园,成为巴彦浩特的湿地、成为巴彦浩特的绿肺,每天,都有无限的新鲜氧气,从这里弥漫开来,沁入人们的心脾。
我要说说头道桥边上的那棵大树了。有人说是柳树、有人说是榕树,但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的地理位置和标志性作用,那是老巴音(巴彦浩特过去翻译为巴音浩特)人的一处路标,如同今天许多城市里的地标性建筑。那时,只要你说“大树底下”,全城人都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地方。那里曾是一个小小的小商品市场,摆摊的是几位老者,商品多为针头线脑,还有小孩子爱吃的锁阳、沙枣、葵花籽等,买卖公平,绝对童叟无欺。因为人来人往,于是带来的便不仅仅是钱,带走的也不仅仅是物,各种各样的信息、消息也随着来来往往的人撒播开去,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民间新闻的发布点,有什么事人们总爱上这里打听打听,甚至连官家的通知布告之类的也爱张贴在这。大树底下有一眼水井,并不深,爬在井口,能望见人影,提一桶上来,清清鳞鳞,喝上一口,神清气爽,那味儿绝非今天的自来水可比。水井有青石的井台、井栏,历经沧桑,被井绳磨的光滑。然而那年,这棵大树也在一阵锯斧声中轰然倒下了,从此,我们只能在小城老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听到“大树底下”了,那是老人们的一点念想。
一个城市是应该有灵魂的。而历史文化就是一个城市的灵魂和根脉,正如一个人,必须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一样,这让城市厚重着、文化着、传承着、延续着。
然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场关于文化的大革命,一场“破四旧、立四新”的运动,让定远营古城遭到前所未有的严重毁损,险些把这座古城的根脉给断掉。那些没有被枪炮轰毁的结实的夯土城墙,逐渐变成了人们盖房子的土坯、烧炉子的煤球;延福寺、王爷府里的许多珍藏了几百年的文物几乎损失殆尽,一些古建筑也遭到了破坏。定远营古城在凄厉的西北风中哭泣。其实,老巴音人的心里也在流泪,他们心疼那些好端端的东西,那些祖上留给后人的念想,那是他们的心理慰藉,现在没有了,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幸运的是,王府变成了当时的巴镇二小,王府东花园变成了阿左旗的地毯厂,使王府的大部分建筑被较好地保存了下来,甚至,一度我们还能够欣赏到小学生的朗朗书声与延福寺里喇嘛的木鱼诵经声齐鸣的别致景观。
世事的变迁有时是如此的反复,如此的迅猛,让人无法琢磨,无法预测,但又符合逻辑,符合趋势。
改革开放以后,巴彦浩特一如全国一样,步入了发展的快车道。巴彦浩特城区的变化让人目不暇接。城市的框架拉的又开又大,从东城之东到西城之西,应该有十几公里了吧,南北虽狭窄,也有5.6公里吧。古老的定远营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一隅了,甚至已经不是这个城市的中心了。但他却依然是这个城市的根脉,依然是这个城市的起点,依然是人们